头晕

参考:缓慢性心律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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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是指病人自感头部发昏,周围景物好象在旋转,人有要跌倒的感觉,轻者闭目即止,重者不能站立,若兼眼花目眩者称为眩晕头晕可见于外感内伤疾病,其基本病机是风火痰瘀等病邪侵扰清窍或闭阻脑脉、或正虚脑失所养。临床时常结合伴随的症状进行分析。
头晕耳鸣:兼见面赤、口苦咽干,为肝阳上亢所致;兼见腰膝酸软,遗精健忘者,为肾精亏虚所致。
头晕目眩:兼寒热口苦咽干,为外感少阳证;兼面色不华,心悸失眠,为气血亏虚;多在头项运动时发作,颈僵肩沉,甚则活动转侧受限,为三阳脉阻之项
头晕头痛:恼怒加重者,为风阳、肝火上扰清窍;外伤所致,或舌有瘀点瘀斑者,为瘀血阻络。
头晕呕吐舌苔白腻,或眼球震颤者,为痰浊


病证名。头脑昏晕感觉自身或周围景物旋转,甚至恶心呕吐之证。《医碥·眩晕》:“晕与运同,旋转也,所见之物皆旋转如飞,世谓之头旋是也。”《慎斋遗书》卷九:“头晕,有肾虚而阳无所附者;有血虚火升者;有脾虚生痰者;有寒凉伤其中气,不能升发,故上焦气虚而晕者;有肺虚肝木无制而晕者。”肾阴虚,阳无所附者,用六味汤加人参;血虚火升者,用芎归芍药汤脾虚生痰者,用四君子加半夏天麻;寒凉伤气气虚而晕者,用补中益气汤加附子肝阳上亢肝风内动者,用复方天麻钩藤饮。参见眩晕条。

窦材治一人,头风发则旋晕呕吐,数日不食。为针风府穴,向左耳入三寸,去来留十三呼,病患头内觉麻热,方令吸气出针,服附子半夏汤,永不发。华佗针曹操头风,亦针此穴,立愈。但此穴入针,人即昏倒。其法向右耳横下针,则不伤大筋而无晕,乃千金妙法也。(此针法奇妙,与高手针家议之,方得无误。)
龚子材诊熊槐二官,年六十余,身体胖大,其下手即得五至一止,乃惊曰∶君休矣。渠曰∶连日微觉头晕,别无恙也,何故出此?愿实教焉。龚曰∶越十日用药。相哂而退。少顷间中痰,求救于龚。知其必不可治,令以香油灌之即醒,逾十日果卒。
张路玉治董司业夫人,体虽不甚丰,而恒有眩晕之疾。诊其六脉皆带微弦,而气口尤甚。盖缘性多郁怒,怒则饮食不思,而为眩晕矣。岂平常体肥多湿之痰,可比例乎。为疏六君子方,水泛为丸,服之以培中土,中土健运,当无敷化不及,留结为痰而成眩晕之虑,所谓治病必求其本也。
朔客梁姓者,邀诊。时当夏日,裸坐盘餐,倍于常人,形伟气壮,热汗淋漓于头顶间。诊时不言所以,切其六脉沉实,不似有病之候,惟两寸略显微数之象。但切其左,则以右掌抵额,切其右,则以左掌抵额,知其肥盛多湿,而夏暑久在舟中,时火鼓激其痰而眩晕也。询之果然,因与导痰汤加黄柏泽泻茅术、浓朴,二服而安。
吴友良,年逾古稀,头目眩晕。乃弟周维,素擅岐黄,与补中益气数服,始用人参一钱,加至三钱,遂痞满不食,坐不得卧,三昼夜喃喃不休。(上盛下虚之症,服补中益气,其害如此。)诊时,见其面赤,进退不常,左颊聂聂 动。其六脉皆促,或七八至一歇,或三四至一歇。询其平昔起居,云至五十即绝欲自保,饮啖且强。此壮火,兼肝风上扰之兆,与生料六味,除去萸肉,入钩藤,大剂煎服。是夜即得酣寝,其后或加炙鳖甲,或加龙齿,或加枣仁。有时妄动怒火,达旦不宁,连宵不已,则以秋石汤送灵砂丹,应如桴鼓。盛夏酷暑,则以大剂生脉散代茶,后与六味全料调理,至秋而安。
陆养愚治陈巽源室,向有头眩之症,不药亦止。八月中旬,偶作劳烦闷,饮酒数杯,坐月下,更余方寝,便觉微热不安。次早忽眼黑头旋,且微痛,如在风云中,发比平时较剧。医谓脉得浮数,此热极生风也,用芩、连、山栀等以清之。二剂眩晕不减,而头痛如破,上身如火,而欲浓覆。又谓无痰不作晕,再以清火之品合二陈汤,二剂亦不效。脉之,左手浮弦而紧,右手浮数而弱,且寸强尺微。右脉乃正气之虚,左脉乃邪气之实,尺微寸强,邪在上也。此必乘虚感邪,中于上焦所致。经曰∶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目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故邪中于项。因逢其之虚,其入深,则随目系以入于脑,入于脑则脑转脑转则引目系急,目系急则目眩以转矣。今作劳以致烦闷,非虚乎?月下坐至更余,头项之间,能不为雾露之所中乎?法当驱上焦之邪,补中焦之气,而徐议消痰清火,则自愈矣。因先用参苏饮加 本,二剂头痛顿止,眩亦少瘥。再以补中益气,佐以二陈、芩、连数剂而安。
张路玉治缪封君,偶因小愤,遂眩晕痞闷。三日来,服豁痰利气药不应,反觉疲倦,饮食日减,下元乏力。诊之,六脉似觉有余,指下略无冲和之气,气口独滞不调,时大时小,两尺俱濡大少力。此素多痰湿,渐渍于水土二经,加以剥削之剂屡犯中气,疲倦少食,殆所必致。法当先调中气,输运水谷之精微,然后徐图补下元。为疏六君子汤加当归,调营血,庶无阳无以化之虞。
龚子材治大学士高中玄,患头目眩晕耳鸣眼黑,如在风云中,目中溜火。或与清火化痰,或与滋补气血,俱罔效。诊之,六脉洪数。此火动生痰,以酒蒸大黄三钱为末,茶下,一服而愈,火降则痰自清矣。
薛立斋治一妇人,头晕吐痰,用化痰理气药,肢体酸麻,服祛风化痰药,肢体常麻,手足或冷或热。此脾土虚而不能生肺金,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炮姜,二十余剂而愈。后因怒吐痰,自服清气化痰丸,饮食不进,吐痰甚多,胸胁胀满,教用六君子倍加参、术,少加木香,数剂而愈。
陶天爵,外家媵素多,时患头晕疼甚,劳则肢体痿软,筋骨作痛,殊类风症。以为肾虚,不能纳气归源,用加减八味丸而痊。后因房劳气恼,头晕项强,耳下作痛。此肝火之症,仍用前药滋肾水,生肝血,制风火而愈。
张飞畴治一妇,胸满身热,六脉弦数无力,形色倦怠,渴不甚饮。云自游虎邱,晕船吐后,汗出发热头痛,服发散四剂,胸膈愈膨,闻谷气则呕眩,热不退。医禁粥食已半月,日惟饮清茶三四瓯,今周身骨肉痛楚,转侧眩晕呕哕。曰∶当风汗呕,外感有之,已经发散矣,吐则饮食已去,消克则更伤脾,脾虚故胀甚,脾绝谷气则呕,土受木克则晕,宜勿药,惟与米粥,继进粥食,使脾土有主,更议可也。守其言,竟不药而愈。
立斋云∶上舍顾桐石,会饮周上舍第。问余曰∶向孟有涯、陈东谷,俱为无嗣纳宠,已而得疾,皆头晕吐痰,并用苏合香丸,惟孟得生,何也?曰∶二症因肾虚,不能纳气,而为头晕,不能制水而为痰涎,陈专服攻痰行气,孟专服益火补气故耳。后余他往,桐石房劳过度,亦患前症,或用清气化痰愈甚,顾曰∶我病是肾虚,不能纳气归源。治者不悟而殁,惜哉!
昌平守王天成,头晕恶寒形体倦怠,得食稍愈,劳而益甚,寸关脉浮。此脾肺虚弱,用补中益气加蔓荆子而愈。后因劳役,发热恶寒谵言不寐,得食稍安,用补中益气而痊。
大尹祝支山,因怒头晕,拗内筋挛,时或寒热,日晡热甚。此肝火筋挛气虚头晕,用八珍汤加柴胡山栀丹皮,二十余剂而愈。
按∶肝火亦作头晕,不定属之气虚也。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之脉上络颠顶。余尝以一气汤加吴萸、炒黄连,二三剂即愈。
朱丹溪治一男子,年七十九岁,头目昏眩而重,手足无力,吐痰口口相续。左手脉散大而缓,右手缓而大,大不及于左,重按皆无力。饮食略减而微渴,大便三四日一行。众人皆与风药,朱曰∶服此药至春深必死。此皆大虚症,当以补药大剂服之。众愠而去,乃教用人参、黄 、当归白芍白术陈皮,浓煎作汤,下连柏丸三十粒。如此者服一年半,而精力如少壮时。连柏丸冬加干姜少许,余三时皆根据本法。连、柏皆姜汁炒为细末,又以姜汁煮湖为丸。
按∶此症大补而佐以连、柏,妙不可言矣。盖一眼注定肝肾二经,以连清肝火,柏清肾火者也。既虑其寒,重以姜汁制之,可谓尽善。然不若竟用地黄、杞子,如左归加减,尤为善中之善也。
陈自明治一妇人,苦头风,作晕数年,服太乙丹一粒,吐痰碗许,遂不再发。(方见虫门。)
冯楚瞻治金绍老夫人,因岁事积劳,忽眩晕不省,妄有见闻,语言杂乱。诊其脉,细数无伦,真阴真阳并亏已极。乘此初起,既可挽回,愈久愈虚,愈虚愈脱矣。用全真一气汤,日进二剂,每剂人参八钱,不十日而全瘳。
钱国宾治陈叔明,幼年多读,抱学贫居,自甘清淡,有品士也。至三旬外,一见日光即觉昏晕,渐至见光昏晕,遂坐于帐,凡有隙处莫敢窥,如是二十年矣,诸药遍尝。亲友怜其品行,时以升斗周之。与诊,乃阳虚阴极之症,返本还元之药可治也。用首经、人乳、脐带、胎发、秋石,炼蜜丸如芡实大,朱砂为衣,三更时服下一丸,月余更愈。适钱有此丸,因与之也。
徐灵胎曰∶眩晕,清火养肝,固为正治。但阳气上升,至于身体不能自主,此非浮火之比,古人必用金石镇坠之品。余初至郡中治病,是时喜用唐人方,叶天士先生见之,谓人曰∶有吴江秀才徐某,在外治病,颇有心思,但药味甚杂,此乃无师传授之故。已后先生得宋板《外台秘要》读之,复谓人曰∶我前谓徐生立方无本,谁知俱出《外台》。可知学问无穷,读书不可轻量也。先生之服善如此,犹见古风。所谓药味杂,即指金石品也。

倪少南内人,行经如崩,势不可遏,头晕眼花,脉右寸极软弱,左近快,此气虚血热之候,由气虚而血不固也。仲景云∶血脱益气。特用人参、黄 各三钱,白术二钱,粉草五分,荆芥穗、蒲黄侧柏叶姜炭各一钱,三帖全瘳。

王敬泉头晕且痛,起则倒仆,胸膈胀闷如绳束缚,呕吐而食饮皆不得入,六脉俱涩,此痰饮挟木火之势而作晕也。先以济生竹茹汤而吐不止,且烦躁发、发热。再与芦根汤,连进二碗,气 稍定。再以吴茱萸一两为末,以鸡子心调涂两足心,引火下行,外用二陈汤加姜汁炒黄芩黄连旋复花枇杷叶丁香、白豆仁、槟榔柴胡,水煎服之。服后热退,大便亦行,头晕呕吐皆止。惟胃脘有一块作痛,仍与前药两剂,而块亦消。

灵岳乃眷胃脘疼痛,手心热头晕舌麻,两太阳痛,背心亦胀,内热而外恶寒,必浓被盖覆,得微汗乃解。二陈汤加桔梗杏仁桑白皮枳壳青皮白芥子萝卜子、酒芩煎服。
两帖舌竟不麻,晚因食鸡过多,膈上气滞,二陈汤加萝卜子枳实山楂川芎香附、酒连调理痊愈。

程宅一老妪,年八十余,常头晕脚软,撑载上身不起,行人扶,否则眩晕跌仆大便溏泄,小水淋沥,此下元虚惫所至,以人参、黄 、白术薏苡仁各二钱,山茱萸杜仲茯苓各一钱,陈皮山药粉草各八分,八帖而愈。

本事钩藤散
钩藤陈皮半夏麦冬茯苓茯神人参甘菊防风(各半两) 甘草(一分) 石膏(一两)
上为粗末,每服四钱,水一盏半,姜七片,煎七分,去渣温服

利痰,清气降火。右手脉实大者有痰积
南星(制,五钱) 半夏(一钱) 桔梗(七分) 枳壳(一钱) 甘草(三分) 茯苓(一钱) 黄芩

头为诸阳之首,病患头晕清阳不升也。头重不能抬起,阳虚不能撑持也。
头晕肾虚而阳无所附者,有血虚火升者,有脾虚生痰者,有寒凉伤其中气,不能升发,故上焦气虚而晕者,有肺虚肝木无制而晕者。
气虚则脾不运化,以致生痰上逆而头晕者,四君子加半夏天麻
五更头晕阳气不足也。盖阳主动,动则阳气上升,故不晕,五更静极,阳气虚则潜于下,肾虚阳无所附而晕,六味汤加人参;血虚火升而晕,芎归芍药汤脾虚生痰,四君子加半夏天麻;寒凉伤气气虚而晕,补中益气加附子肝木无制而晕,黄 建中汤血虚头晕,便燥,归身、白芍、生地各一钱,川芎八分,荆芥七分,细辛一分。

白果两个(去壳),生捣空心开水冲服,重者五服愈。

此证因冷痰聚于脑,又感风寒,故而不散,令人头旋眼晕,呕吐痰涎,老年人宜服附子半夏汤,少壮人宜服半夏生姜汤。若用凉剂则临时有效,痰愈凝而愈固,难以速效矣。(此即所谓头风证,故有冷痰聚脑,又感风寒之说,若头晕则纯属于虚,盖肝虚则血不上荣,肺虚则清阳不运,肾虚则厥成颠疾心虚则火炎浮越。
夫风虚痰火,间或有之,至于头风虚证不少,不可不知。)
【治验】
一人头风,发则旋晕呕吐,数日不食。余为针风府穴,向左耳入三寸,去来留十三呼,病患头内觉麻热,方令吸气出针,服附子半夏汤永不发。华佗针曹操头风,亦针此穴立愈。但此穴入针,人即昏倒,其法向左耳横下针,则不伤大筋,而无晕,乃《千金》妙法也。(此针法奇妙,与高手针家议之,方得无误。)
一人起居如常,但时发头痛,此宿食在胃脘也,服丁香丸十粒而愈。

北京中医学院一附院内科博士  江杨清
朱某,男,58岁,退休老中医。住院号:48070。
患者因面色苍白,头晕,乏力半年余,伴恶心呕吐,不能进食5天,门诊以“贫血原因待查”、“溃疡病”?于1988年4月8日收住院。
患者近半年来常感头晕,疲乏无力,未作任何检查治疗。5天前自觉头晕加剧,伴心悸,周身疲软乏力,恶心,食入即吐,纳谷减少。呕吐为胃内容物,由急诊室转入我区。
刻症:面色苍白,头晕,疲乏无力,心悸,纳欠,恶心呕吐口干思冷饮,饮入即吐。大便量少干燥,3日1行,尿黄赤,舌淡少苔,脉细无力。
1981年曾在某医院钡透提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有嗜酒史20余年,痔疮数十年,经常便鲜血。
查体:t37.0℃,p80次/分,r18次/分,bpl0.64/5.32/kpa(80/40mmhg)。贫血貌,慢性病容,消瘦明显,皮肤干燥弹性差。心肺(?,余(?。
入院时检:血红蛋白6g,血小板1.3万,红细胞压0.3(30容积%),血清总铁结合力53.7μg(300p~g/d1),血清铁22p.mol/l(123ug/dl),铁饱和度0.41(41%)。血钾3.5mmol(3.5meq/l)血钠132mmol(132meq/l),血氯87.5mmol/l(312.5mg/dl)。肝功(?。蛋白电泳:白蛋白49.1%,γ球蛋白25.9%,白蛋白/球蛋白0.96。肝扫描:肝普遍略增大,未见占位性变,b超提示慢性胆囊炎、月巨结石、脂肪肝,上消化道钡透未见明显器质性病变。骨髓穿刺涂片示:幼稚细胞较少,中性分叶核和淋巴细胞数不少,巨核偶见,血小板可见散在。因涂片不佳,未能明确诊断,考虑巨幼贫血可能性大,并发缺铁性贫血
中医诊断:呕吐眩晕虚劳
【老师】第一次处方:西洋参3g另煎,党参15g,莲子肉10g,黄连3g,山药15g,白扁豆12g,生苡仁15g,冬瓜子15g,橘白6g,糯稻根10g,焦谷、麦芽各10g,山楂15g。3剂,并配合补液。
1988年4月11日老师查房 患者精神好转,皮肤弹性恢复,恶心呕吐未作,食欲明显改善,但仍感头晕乏力、腹胀。舌脉同前。上方去冬瓜子加炮姜炭6g。
1988年4月14日老师查房 患者病情渐趋稳定,呕恶已止,纳谷旺,每餐能进150g多,精神明显好转,血压恢复至11.97/6.65kpa(90/50mmhg),舌质较前红润,脉较前有力,唯大便于结,数日1行。指示改用平补肾阴肾阳益气养血药治:鹿角胶15g,阿胶10g,仙茅10g,仙灵脾15g,制首乌15g,生熟地各20g,当归10g,枸杞子12g,党参15g,木香10g,肉苁蓉10g,大枣7枚。
上方连服至1988年5月3日,复查血红蛋白9.3g%,红细胞320万,血小板35.1万,红细胞压0。39(39容积%),白蛋白/球蛋白1.1,体重增加5kg,精神好,血压平稳。饮食二便均正常,于6月10日出院。出院时自觉口干,夜间多尿,舌质嫩红。换方嘱出院后继续服用:生熟地各30g,山萸肉1og,枸杞子12g,生晒参另煎3g,生黄芪15g,当归10g,制首乌10g,煅龙牡各30g,桑螵蛸10g,莲须10g,大枣7个。
【实习医师甲】请老师谈谈辨证治疗的思维过程。
【老师】好,先谈谈辨证思维过程。该患者的突出表现是:苍白,头晕,乏力,心悸,按时间先后分,这是“本病”,而给患者造成直接痛苦的是:恶心,食入即吐,纳谷不思,这是“标病”,根据苍白——呕吐——全身极度虚弱和病程久的主症特点,可以诊断为中医的“贫血”、“呕吐”、“虚劳”。由此,从个别症状的感性认识,上升为理性认识,得出病名的诊断。但仅由症→病,还不足以指导中医的治疗,还必须根据病因和病症特点,分析具体的病机属性,如面色苍白、头晕、疲乏无力、心悸、纳少,舌淡少苔,脉细无力——气血两亏,心脾失养;恶心呕吐、食入或饮入即吐,口于思冷饮,便干尿黄——阴虚胃失润降,腑热内结。归纳起来,其病机主要是:气(血)两亏,胃失润降,虚实挟杂。这其实就是撝?,难以用4个字概括,上述12个字,基本能归纳病机的核心,只有这种反映病机要点的“证”,才能更具体,更深刻地反映疾病的本质,才能成为立法用药的依据。贫血可以用养血法,或益气生血法,或温阳阳生阴长法,呕吐可以用温胃降逆法,也可以用清热止呕,或通腑,化痰和解平肝,苦辛通降等法;至于虚劳,更有先天后天,阴阳气血,标本缓急,治中治下等不同治法。如果按病治疗,必然杂乱无章,不得要领,无所适从。这时必须把握住病机。病虽多,证则一。至于立法用方,就见仁见智,各有千秋了。疗效的好坏,取决于治法的主次先后,轻重缓急的恰当掌握,以及巧妙合理的配伍,药物选择的精当,剂量的灵活应变。以首次处方为例,方以西洋参党参益气阴,莲子肉、山药白扁豆、生苡仁、冬瓜子橘白糯稻根、谷麦芽山楂甘平益胃,乎补气,冀胃能恢复润降容纳之性,脾气得苏,食进胃强,以畅生化之源。配黄连,一能苦味健胃,二能清降胃气和胃止呕。果然药后呕恶即止,纳增神旺,达到了治标顾本的效果。从一般理解,应当是急则治标缓则治本,先治呕恶,再治贫血虚劳,但我们没有选择旋复代赭石汤半夏泻心汤二陈汤小半夏汤等方止呕降逆,而是甘平益胃,既能润降胃气,又能顾本。因为其虚已甚,—上策应当是在能止呕逆的同时兼顾其虚。补而不壅,且能降胃。因此在治疗上,首先考虑的是“证”,兼顾其“病”,当然个别的“症”,也需对“症”治疗,如见呕恶、口干、尿黄而选用黄连西洋参即是。从上可见,该例辨证施治的思维层次是:辨证:从症状着手,获得病名诊断,再确立病机,关键着眼于病机,即“证”的确立;施治:先据证立法用药,再结合“病”和突出的“症”适当选用一二味药物,有主有从。这体现了多数疾病辨治层次的一般规律,辨证思维的方法学与疗效往往是一致的。
医师乙】本例如果由我处方,很可能不是一味地补脾益气,就是降胃止呕或通便泄热。
【老师】并不是虚证都适用补法的,不是一见贫血就想到益气生血法。假如本例用参、术、芪等类甘温补脾药,则甘温助热,升发脾阳,壅满胃气,可加重呕逆之证。假如据口干思饮,尿黄便干而一味用生地、元参麦冬之类养阴清热增水行舟,又恐滋腻壅滞,影响脾胃运化,寒凉进一步损伤已衰弱极甚之元气。假如用大黄枳实等通便泄热,伤津耗液,徒伤正气,就更属错误了。当然假如不用甘寒,而是甘凉濡润,佐以少量苦降胃气之味,如金匮麦门冬汤,以麦冬半夏为主药,也是很得当的。总之治法要符合病机,在这种极度虚弱患者,既要突出重点,又要面面俱到,切勿麻痹疏忽,以药误人。
医师甲】当患者呕恶止,血压回升,食欲精神明显好转,唯剩大便干结时,老师用平补肾阴肾阳益气养血法,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老师】标邪基本解除后,就要治本,贫血虚劳,离不开气血阴阳。但峻补元阳则暗耗阴血峻补元阴则损伤已虚之气、阳,故采用平补法阴中求阳,阳中求,更加党参当归阿胶益气养血,因此治疗重点转移到了“病”(贫血虚劳)上,实为图本之法,而且首乌、生地、当归苁蓉兼有润肠通便之功,使药后大便得以润下
【进修医师甲】为何选择鹿角胶?
【老师】精血同源虚劳贫血之患者,肾气肾精已亏,选鹿角胶血肉有情之品,冀能培植肾之根本。此例有阴阳气血并亏之候而无火旺内热之象,故用之无禁忌,且近年许多临床研究证实,单纯使用养阴补血药对贫血仅能缓解部分症状,对血象改变不大,而健脾温肾药,不仅能改善症状,而且可使血象明显上升,尤其鹿茸人参对提高血红蛋白方面有显著效果,故择之为君。
【进修医师乙】使用温阳益补气生血法治疗一段时间后,血象上升较快,出院时体重增加5kg,最后老师处以左归饮桑螵蛸散化裁,是否考虑肾虚夜尿多之故?为什么还要用人参、黄芪呢?
【老师】肾虚往往是在脾虚的基础上产生的,或兼挟脾虚,我在补肾的同时,总是要用些益气扶脾药,能加强补肾的功效。
医师甲】这个患者入院后呕恶纳欠及全身状况迅速改善,是否配用了西药?
【老师】患者营养状况差,平时贫血,又加呕恶纳少,所以出现脱水酸中毒、皮肤弹性差,这时配合纠正水、电解质、酸碱平衡失调是必要的。能改善机体内环境和全身状况,使中药更好地发挥作用。但我们必须看到,仅仅依靠输液等,是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的,必须以正确的中医辨证施治为主,输液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
医师乙】该患者有肝胆疾病,为何未予治疗?
【老师】长期贫血低蛋白血症营养不良可以引起肝脏不正常,加之脂肪肝,故出现蛋白电泳异常、a/g倒置、肝大等,随着全身营养状况好转,这些自会改善,无须专门治疗。至于b超所示情况胆囊炎、胆石症,只要没有症状,可以不予治疗,即使治疗,也不易见到效果,反而喧宾夺主,结果什么病也治不好。

北京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内科博士  江杨清
张x,男,56岁,干部。1987年6月24日入院,住院号:045532。患者自1982年11月起,因工作紧张,引起便次增多,每日3?次,最多达)5次。腹泻每于紧张或劳累之后加重,与饮食无明确关系,无腹痛腹胀和脓血便。曾在黑龙江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服复方苯乙哌啶及中药,症情稍有改善。纤维结肠镜诊为慢性结肠炎、肠息肉。出院后症情时轻时重,又先后服用多种药物,遍访东北名医,中药用过温阳健脾、涩肠止泻、淡渗分利、寒热并用、升阳益胃燥湿祛痰等法,罂粟壳每剂用过15g,并复方苯乙哌啶每次3片,每日3次,亦未能止泻。刻症:大便日行6?次,晨起五更即泻,随即连续几次稀水样便,时感腹胀,腹有冷感,肢倦乏力,伴头晕盗汗、五心潮热、心烦口淡纳久、晨起泛吐涎沫、夜寐不安,舌淡暗,苔根黄微腻,脉细。老师拟方如下:熟附片10g,肉桂5g,炮姜炭5g,煨肉豆蔻10g,煨诃子肉10g,煨木香10g,砂仁3g(后下),焦白术10g,炒薏苡仁20g,千荷叶6g,芡实20g,怀山药15g,川连2g,焦山楂12g。2剂。
6月24日:诉昨日解2次稀便,今晨起排便3次,肠中作响,无腹痛腹胀,上身烘热汗出,下肢发凉,余均同前。病属久泻脾肾阳虚心火偏旺,兼肠府湿热,前法加减调理:熟附片10g,肉桂3g,炮姜炭5g,煨肉蔻10g,煨诃子10g.煨木香6g,砂仁3g,焦白术10g,炒苡仁15g,干荷叶6g,焦山楂12g,川连3g,山药15g,乌梅炭10g,莲子肉10g。并用丁香粉、肉桂粉麝香粉以20:20:1,混匀,撤伤湿膏敷贴天枢关元气海、脾俞穴,每日一换。
将上方药稍作加减,用至7月8日,病情已趋稳定,日解1—2次,为软便,体力、纳谷增加,呕恶已除。原方加罂粟壳6g,每日2剂。
7月13日查房:病情续有改善,每日解1次已能成堆,心烦及余症消除,舌质淡红,苔根灰腻,上方再服4天,仍每日大便1次,有时能成形。巩固治疗至9月6日出院。住院期间做过钡灌肠、x线检查、大便培养、霉菌培养等多种检查,未发现明显异常。
科内组织多次中医病案讨论,归纳如下:
医师甲】这个患者症状比较复杂,不知在辨证时老师是怎样考虑的?
【老师】这个患者既有虚寒的——面,又有湿热的一面,而且还有肝郁证表现。选方用药要依据病机,病机要依据症状和病因。这个患者,我认为病机应当是:久泻脾阳已耗,运化失司,日久损及肾阳,以致脾肾阳衰,蒸化开合失度,水湿内蕴肠府,蕴郁化热,湿热上蒸,脾虚肝木乘侮,木土不和。
【进修医师甲】老师用方一派温阳止泻,而清利湿热疏肝药用得很少,药证相符如何理解呢?
【老师】此患者以脾肾阳虚为基本病机,其湿邪是因为脾虚失于运化和肾阳亏虚,蒸化开合失司而产生的,故阳虚是本,湿热是标,且从症状表现看,阳虚表现突出,湿热是次要的,故以温补脾肾为主,清利湿热药仅用了黄连、干荷叶、炒薏苡仁3味。只有通过温补脾肾,使脾肾阳气振奋,则运化、蒸化有权,利于水谷的腐熟消化,一旦泄泻改善,水谷就容易化生精微,而不复生水湿了,故温阳利于驱湿。这种理解当然更适于虚寒湿,对湿热则有不同,过用温阳,容易助长热邪,正因考虑到这点,才用了少量黄连,一是清湿热,二是苦燥坚肠,三能清心除烦。不能把湿热看得过重,如果过用苦寒清利,又要进一步损伤阳气泄泻只会加重。
【进修医师乙】此患者五心潮热,盗汗心烦寐差,苔根微黄腻,我看实证表现也较明显,为什么老师总认为以阳虚为主?
【老师】患者每至五更即泻,泻下稀便,且腹有冷感,伴肢倦乏力、头晕口淡纳差、舌质淡,一派虚寒之象。五更泻伴腹冷是肾阳虚最重要的表现,脾主四肢肌肉开窍于口,又主运化,肢倦口淡脾阳虚无疑。慢性久泻绝大多数离不开脾虚泄泻发展到肾阳虚,一般总是先由脾阳虚开始。因此,我个人认为,阳虚表现明显,而五心潮热、心烦等症系由泄泻损耗水谷精微,加之湿热内郁,天气炎热,哈尔滨人不适宜炎夏气候也是一个原因。
医师甲】我经常看到老师用附子治疗慢性泄泻,有一段时间曾用过15g,每日2剂。炎夏之季用30g附子,不嫌太热吗?
【老师】有斯症,用斯药。患者久居东北阴寒之地,沉寒痼冷久积肠胃,非大辛大热之附子不能去其寒、温其脏。事实上这样用后,舌质始终未见变红,心烦未见加重。相反,随着泄泻好转,心烦、五心潮热等自觉症状逐步改善。当然,泄泻使用附子碗属虚寒方可。若见肛门滞胀,或有灼热感者,则不适宜,而且附子用量,要视病情轻重掌握。量大时,如无腹痛,无需附子温阳止痛时,可以先煎,尤其老年人心脏功能不正常寸,要防止引起心律失常。我曾遇一位老年患者,因附子量较大,煎者时间过短,引起心律失常,出现唇绀晕厥。虽然抢救过来,但教训不应忘记,既要胆大,又要心细。
【老师】请哪位谈谈,该患者使用的是什么方剂?
【实习生甲】附子理中汤
【实习生乙】还有真人养脏汤
【老师】还有呢?
【老师】还有香连丸。该患者所用的药是由上述3个方化裁组成的。临床有时病情复杂,不是1个方所能适应得了的,有时需几个方融合化裁加减使用,方能适应本病。临床既要法中有方,又要方中有法,要活用古方,不能拘泥。
【实习生乙】既然是五更泻,为何不用四神丸?据教科书上记裁,四神丸是治疗五更泻的代表方。
【老师】我个人体会,四神丸治疗五更泻效果并不理想,不如上述方剂有效。当然各人经验体会不同。另外,教科书只是从历代许多医籍中归纳整理出来的最基本、最常用的方法,不能概括丰富多彩的临床经验。
治疗五更泻古方多得很,要想看好大病、疑难病,仅靠教科书这些知识是不够的。此患者在东北多处求医,所用处方为四神丸真人养脏汤参苓白术散补中益气汤升阳益胃汤,还有葛根芩连汤等等,可谓应有尽有。用参附术姜粟壳豆蔻者,也不乏其人,粟壳曾用过15g。为什么都未能治愈,而在这里基本治好了?一是在于药物组方和用量要合理,不是越大越好;二是一旦有效,就要守方坚持。
【进修医师甲】真人养脏汤,老师常用以治疗慢性久泻,能否请您谈淡使用该方如何掌握宜忌和如何加减?
【老师】真人养脏汤具有补虚温中、涩肠固脱的功能,治疗脾肾虚寒所引起的泻利不禁最为适宜。方中党参白术甘草健脾助运;合肉桂肉豆蔻温中止泻;罂粟壳诃子固肠止泻;当归白芍以和血止痛;木香调气。本方使用宜忌的要点有:①脾肾(肠)的虚与寒,缺一不可;②泻利次频,便中无脓血,滑脱不禁更宜;③无里急后重,无肛门滞胀或灼热感;④无腹胀;⑤无肠鸣音过弱;⑥无大便秽臭。本方加减使用方法很多,主要有:无腹痛的,可去当归白芍;苔腻夹湿的,再去党参甘草,加薏苡仁茯苓腹胀甚,大便不爽的,去粟壳诃子肉豆蔻,加陈皮槟榔砂仁肠鸣音弱的,亦去以上3味,加焦槟榔;食少的,加焦山楂神曲砂仁山药;苔黄或见心烦或尿微黄的,加川连,或再加车前草;腹中寒甚的,加熟附片、炮姜炭肠鸣漉漉,泻下稀水较多的,加茯苓泽泻、羌独活煨姜肛门下坠感的,加荷叶梗炙黄芪柴胡。此外,虚寒滑脱不禁,张仲景使用的桃花汤赤豆禹余粮丸灶心土等,也可以考虑参入使用。
医师乙】罂粟壳鸦片壳,属于麻醉药,我们不敢用,不知应如何掌握适应证和剂量?  
【老师】简言之,有邪有滞的不宜用,无邪无滞、滑泄不禁者宜用。此药收涩固肠为主,也有些止痛作用,剂量宜掌握在3??? 5?0g,一般不超过6g。老年人要尽量避免使用,疗程不宜长。
医师甲】老师配用外用药穴位敷贴,也是取其温阳作用吧!
【老师】很对。请你们复习一下,天枢关元气海脾俞诸穴所主病证,并和奉病病机联系,就都理解了。丁香肉桂麝香性味辛热,外用可以使药性透过皮肤,直达病所。内外合用,以达到温阳祛寒,增强疗效的目的。
【进修医师甲】老师用了些涩肠药,当然对大便成形有利,假如停药后,会不会导致泄泻复发?
【老师】固涩一法,是治泻九法或治泻个法中的最后一法,上边谈了不少。在无邪滞而又频繁泄泻属虚寒者用之是必要的,但不宜久用,尤其罂粟壳,适可而止。停药后一般不会反复,因为在此同时用了健脾温肾固本之法。本固了,标就不易出现了。

长春中医学院教授  肖永林
吉林省人民医院  夏文静
患者丁x x,女,62岁,1983年4月就诊。
该患因便秘腹满、胸闷、头目眩晕,久治疗效欠佳,遂来就诊。
患者于2年前开始大便干涩难行,初起二三日l行,渐至五六日1行,并常感脘腹部胀闷不舒。饮食减少,稍微增多则胀满加重,暖气频频,时有恶心呕逆。之后又觉胸部满闷,两胁胀痛,心中时觉烦热,呼吸气粗而不顺畅。并觉时常有气自小腹上冲于胸脘。近1年来又出现头晕目眩、耳鸣、头脑发胀,面目时潮红,烦躁易怒,口苦,舌胀。每于生气、上火后诸症加重。
视其身体发胖,形气俱实,舌红胖苔白黄而厚,面目虚浮状,脉象弦而有力。
询其以往治疗用药情况:因为大便干燥,曾用过清宁丸、番泻叶、果导、蜂蜜等,也曾用过开塞露。以上诸药,用后则大便即通,过后仍然秘结。因胸脘痞满,腹部胀闷,曾服过紫蔻丸、疏肝丸、宽胸顺气丸木香顺气丸保和丸理气开郁之品,服后胸腹暂舒,不用药则胀闷依然。因头目眩晕上焦有火,曾用过上清丸清眩丸龙胆泻肝丸等,药后火热稍清,停药则仍然如前。并用过行气开郁,通便清火之汤药数剂,其作用大抵如前药。
据其症情与服药情况,知其病为胃气不降,导致肺气不清,冲气上逆肝气郁滞化火,而上焦有热。遂用降胃安冲,清金疏肝之法。其方:生代赭石细粉30g,生山药30g,半夏15g,竹茹10g,玄参20g,白芍20g,寸冬15g,当归15g,牛膝15g,生麦芽15g,茵陈10g。水煎每日1剂,3次服。
3剂后,觉上逆之气渐少,大便稍通,胀闷略舒,头目眩晕也轻。又于前方中加柏仁15g,代赭细粉每次冲服5g,其余煎服。3剂后,大便畅通,日行1次,腹满胸闷也大有好转,已不觉呕逆恶心;头目也觉清爽。又3剂后,诸证皆乎。后用脑立清善后。
【医生甲】请老师谈谈此证的辨证思路。
【老师】在临床中,患者经常出现大便秘结,或三五日1行,或七八日1解,便时干涩困难,同时伴有腹部胀满,胸脘满闷,烦热,经常嗳气呕逆,饮食减少,或两胁胀痛,或呼吸不顺畅而气粗,渐渐出现头晕目眩、耳鸣,或头部胀痛者,并不少见。高龄者尤多。其大便秘结难行,或用泻下药,或用润肠药,虽可暂通,而过后更甚;其胸腹胀满,饮食少思,嗳气呕逆,极似气机郁滞,食积不消,但施以行气消导之品,药后稍舒而药停依旧;其头目眩晕耳鸣口苦,似为上焦有热,用清热泻火之品而疗效不能持续者,皆可考虑为本证。
大便秘结,在用泻下药与润肠药后而效果不能持续者,说明其证非为热结或肠燥。若系热结便秘,当用苦寒泻下之品后,随着大便之通利而热邪自去,热邪去而津液不伤,自无再秘之理。如属肠燥津亏便秘,用滋阴润肠之品而大便滑润后,说明阴液渐复。而此证初用虽通而停后无效,其秘结既非热结,又非肠燥。
其胸腹胀满,胁肋不舒、嗳气呕逆等,用行气开郁消导之剂,疏而又滞者,说明其证非气郁食积可知,且其并无饮食自倍之因,即或少食或不食,而诸症并不减轻。其头目眩晕耳鸣口苦等,如为上焦有热,服清热泄火之品当火热渐除,头目自然清爽。而此证则不然,服药则清,药过则否。何处之火热,如此难除?且去而又至,其宋何易?其火伏于何处?
凡此种种,皆缘于胃气不降,诸脏腑之气升多降少,渐渐郁滞化火而然。故选用沉重降下之品,使胃气降而胃用复,则诸上逆之气皆得顺降,而脏腑气机渐可复常,大便自然通润,而胀满、痞闷自除,气降则火也降,眩晕耳鸣口苦胸中烦热等症,不用清凉而自去:
【医生乙】请老师谈谈胃气下降之机理及所产生的症状。
【老师】要谈清这一问题,得先从脾胃谈起。脾胃二者,一脏一腑,一阴—阳,相反相成,共同完成纳受水谷,消导运化,升清降浊之任务,而为人体后天之本,精津气血生化之源。其中脾主升清,以阳气为主,喜燥而恶湿,喜暖而恶寒。故脾之不升,多由阳气不足,而化寒化湿,以致清阳不升水谷之精气下流,从而出现泄泻或便溏,倦怠,少气,肢体困重无力等症。胃主降浊,以阴液为用,喜润而恶燥,喜凉而恶热。故胃之不降多由阴液不足而化热化燥,以致浊阴不降糟粕不得下行,出现便秘、胀满、暖气、呕逆、食少等症。
造成胃气不降之原因很多:有由于禀赋者,来源于先天,自幼即有便秘习惯;有由于饮食者,或过食辛辣至阴伤多火;或食物过于精细,少食蔬菜、粗糙食物;有由于性情急躁而多怒,肝胆之火偏升,以致胃气不降者;有由于肺气肃降不行而上逆,影响而致胃气不降;有由于年龄偏高,肾阴不足而致者,此类患者较多。经曰,“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特别是肾阴不足,收敛摄纳之力渐弱。以致冲脉气上冲,进而导致胃气不降。盖冲脉起于胞中,并足少阴肾经之脉挟脐—亡行。如肾阴虚收摄之力弱,则冲气易于上逆。冲脉气上逆日久,可引起阳明之气上逆。因冲脉从足阳明经之气街穴出于体表,旁阳明之脉而行。反之胃气不降也可导致冲气上逆。此患者之自觉有气从少腹上冲,即为冲气上逆之象。
人身之气机,有升有降。大抵肝脾之气宜升,肺胃之气宜降。升降不息,气机周流则脏腑之气调和而人体康泰无病。若用各种原因造成胃气不降,其初起时有不降,如不愈则经常发作。时间既久,遂成胃气不降之证。胃气不降,则难于传导下行,引起大肠之气也滞而不畅,遂成便秘不通。胃肠之气不通于下,则蓄积于中而现痞闷胀满之症。下既不通,必反上行,因而出现食少、暖气呕逆等症。
胃气不降,可影响肺气之下降,于是出现胸中满闷,呼吸不畅,或胸中烦热。肺胃之气不降,则肝之疏泄受阻,从而郁滞不疏。且气有余便是火,故出现头晕胀痛、目眩耳鸣口苦等症。也可由于气逆不降,渐致血随气升,气血逆上也可导致吐血衄血等症。
可见,胃气不降之原因,非止—端。胃气不降所导致的结果,也并非只是胃肠本身的病变,而是由于胃气不降,导致诸脏腑气机升降失常,升多降少。
【医生甲】请老师谈一下此证的治疗原则。
【老师】前面讲过,胃气不降由多种因素造成,胃气不降又可导致各脏腑气机失调,升多降少。因而在治疗此证时,既要抓住病证的关键,以降胃气为主,又要适当考虑致病之原因及所导致的后果,辅以相应的治疗。
从本患者以前的治疗用药可知,如果医生不能对患者各种症状进行综合的、整体的分析处理,而是把各种症状割裂开来,正如患者所讲述的那样,那么其结果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由于不能对疾病有整体、有机、正确的认识,所以不可能达到辨证求因,审因论治的地步,效果也…—定不会理想。即或有人能识得此证为胃气不降,但由于用药不当,疗效也不会满意。
我们根据张锡纯的经验,以赭石为治疗此证的主药。张氏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说,“愚数十年经验以来,治此证者,不识凡几,知欲治此证非重用赭石不能奏效也。盖赭石对于此证,其特长有六:其重镇之力能引胃气下行,一也;既能引胃气下行,更能引胃气直达肠中而通大便,二也;因其饶有重坠之力,兼能镇安冲气使不上冲,三也;能制肝木之横恣,使其气不上千,四也;更能引浮越之相火下行,而胸膈烦热,头目眩晕自除,五也;其力能降胃通便,引火下行,而性非寒凉开破,分毫不伤气分,转能有益于血分,六也。是以愚治胃气逆而不降之证,恒但重用赭石,即能随手奏效也”。此患之治即以赭石为君,辅半夏竹茹以增其降胃之功;山药玄参肾阴而敛冲气麦冬肺阴而助肃降;归、芍养阴血柔肝体,麦芽茵陈疏肝气而畅肝用;加牛膝引气血下行。如此,则胃、肺、冲气下降而气血下行,肝气疏达而火郁自散。从而收到大便通,胀满消,头目清的功效。
【医生丙】脑立清是降压药,老师为何用它治疗此证呢?
【老师】脑立清丸是由赭石半夏牛膝磁石珍珠母胆汁冰片薄荷冰、酒曲等药制成。其中赭石用量最多,占全方(除酒曲)总量的28%以上。再加半夏牛膝(皆为本患者之主要药物)之重占全方的54%多。其他磁石珍珠母等,也都是平肝潜阳,重镇降逆之药,对于诸气逆上者正属对证。虽然脑立清之药物与患者之证情尚不能完全吻合,但从大体上看,也可算作方证基本相符。在现有的中成药中,也只能以此为首选了。

湖南中医学院副教授  熊继柏
吴x x,女,26岁,1977年6月就诊。
患者自诉1976年怀孕6个月时,自觉头晕耳鸣心烦,四肢麻木,以致坐立不稳。当地医生曾作眩晕病治疗,效果不显。不久又出现全身肌肉阵发性痉挛,并突然双目视物不清,送某地区医院检查,血压21/15kpa,诊断为高血压子痛病。经人工引产后,其病方愈。医生嘱其不可再妊,应废止生育。可是1977年患者又复怀孕,妊期刚达6个月,又觉头晕耳鸣心烦不安,四肢麻木,经当地医院检查,血压又达20/13kpa。由于患者及其家属都不愿意再做引产,遂改延中医治疗而转来我处就诊。
询其病情,患者自觉头晕耳鸣,双目有明显胀感而且视物不清,头部巅顶胀痛,后颈项强直不舒而且有胀痛感,四肢麻木,面唇部亦有麻木感,手指和小腿肚肌肉时作痉挛抽搐,并伴口燥咽干心烦心悸,夜寐不安,手足心热,入夜尤甚,以及多饮少食,大便干燥等症,望其舌质淡红而无苔,按其脉细而略数。
细推此病,妊娠子痈征侯明显。然患者脉症表现均呈一派精血不足,真阴亏乏之虚侯,当属真阴亏于下,风阳扰于上的阴虚风证。乃拟滋阴息风法,取吴鞠通之三甲复脉汤加钩藤僵蚕治之。处方:熟地30g,生白芍30g,麦冬15g,炙甘草10g,生阿胶12g(烊化),生牡蛎15g,龟板15g,鳖甲10g,火麻仁12g,僵蚕10g,钩藤10g。嘱其以水浓煎,日服1剂,连服10剂,以观疗效。
病人服完10剂,诸症逐渐平息,不仅麻木痉挛得到控制,而且双目的胀感明显消退。视物亦已清晰,测其血压已经降为19/12kpa(140/90mmhg)。余谓效不更方,嘱其再进20剂,药未服完,诸症悉愈。此后妊娠足月,并顺产一男孩,至今母子健在。
【医生甲】请问老师,三甲复脉汤是不是治疗子痛病的专方?其临床运用的原则是什么?
【老师】三甲复脉汤并非治疗子痈病的专方,此方系温病学家吴鞠通所创,吴氏在《温病条辨》中指出“热邪深入下焦,脉沉数,舌干齿黑,手指但觉蠕动,急防痉厥,二甲复脉汤主之;下焦温病,热深厥甚,脉细促,心中憺憺大动,甚则心中痛者,三甲复脉汤主之”。据吴氏所述,温病热入下焦,劫灼肾阴肾水亏乏,不能涵养肝木,则致肝风内动,出现痉挛;肾水亏乏,不能上济心火,则致心中动荡不安,甚或心中痛。这种病证则用三甲复脉汤治疗。可见三甲复脉汤的作用在于滋阴养血,柔肝息风,即后世所谓滋水涵木之法。方中地黄麦冬白芍麻仁阿胶补肾阴养肝阴龟板鳖甲牡蛎养阴潜阳;方中亦以芍药炙甘草配伍,具有酸甘化阴,柔肝解痉之效。因此,本方对阴虚血虚所致的虚风病证,皆可随证选用。何秀山讲了一个道理,“血虚生风者,非真风也,实因血不养筋筋脉拘挛,伸缩不能自如,放手足瘈疭,类似风动,故名曰内虚暗风,通称肝风温热病末期多见此证者,以热伤血液故也”。本案子痫病例所表现的是一派精血不足的亏证侯,患者肝肾之亏乏,阴虚不能柔肝,于是虚风内动。所以借用吴氏三甲复脉汤滋阴息风,以治其本。又因患者风阳上亢之症较甚,故在原方中再加僵蚕钩藤2味息风药以治其标,标本兼施,收效甚捷。实践证明,三甲复脉汤虽非治疗子痫病的专方,然对于血虚衰的子痫风证,确有特效,本案仅是其中之1例。
【医生乙】子痫虚证,是否亦有实证了请老师谈谈其证侯特点及辨治大法。
【老师】妊娠子痫,属危重病证,一般发生在怀孕六七个月后,或在分娩之时。初起时,妊妇出现头晕目眩、心悸气短、面色潮红、肢体麻木或两足浮肿等症,严重者则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牙关紧闭,睛直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与一般痫证的表现相似。近代名医哈荔田说,“对照子痫病的临床表现看,发病前多有先兆症状,即在妊娠高血压浮肿、尿蛋白的基础上,见有头晕头痛、胸闷、泛恶、视力障碍,严重者可出现暂时的双目失明。如治不及时,可发生昏仆不识,四肢抽搐睛直视,呕吐涎沫,身体强直角弓反张,移时即醒,醒后复发等一系列症状”。(《哈荔田妇科医案医话选》)子痫病有虚证亦有实证,一般而言,实证多因外受风邪,或因痰火内扰,如《诸病源侯论》提出属风伤太阳经之证,“体虚受风,而伤太阳之经,停滞经络,反复遇寒湿相搏,发则口噤背强,名之为痉,妊娠而发者,闷冒不识人,须臾醒,醒复发,亦是风伤太阳之经作痉也,亦名子痈”。《医宗金鉴》又提出是心肝二经风热上扰之证。《沈氏女科辑要》更提出是痰滞经络之证,谓“津液聚为痰饮”,“升降之气必滞”。大抵属外风所致者,必伴见恶风发热、身痛、自汗、苔薄白、脉浮等表证特点,治当养血驱风,用羚羊角散(羚羊角独活防风苡仁川芎当归茯神枣仁杏仁木香甘草生姜)之类。属痰火内扰者,则伴见头目眩晕、胸闷心烦、时吐痰涎、舌苔黄腻、脉象弦滑等症,治当清热涤痰,用涤痰汤(陈皮法半夏茯苓甘草枳实竹茹胆星菖蒲人参)之类。此即子痛病之属于实者。然因子痫病发于妇人妊娠之晚期,此时精血不足,若其素体肝肾阴亏者,则易致虚风内动。因此,临床所见子痛病总以虚证居多,或见以虚为主的虚实夹杂证侯,哈荔田氏亦认为“本病的发生,总因妇女素质肝肾阴亏,肝阳偏亢,于妊娠末期或分娩时,由于阴血聚于下,精血愈亏,孤阳失潜,一经情绪激动,则肝阳暴越,气血逆乱,筋脉失养,神不内守,而发作抽搐项强,神愦昏迷诸症,……总之,子痫一病,属于阴虚阳越,气火上升的本虚标实证侯”。(见《哈荔田妇科医案医话选》)大抵虚证子痫多兼见头晕目眩,心悸怔仲心烦少寐,口干咽燥,手足心热,腰膝酸痛,舌淡脉细等肝肾精血不足的征侯,治当滋阴潜阳,养血息风,用三甲复脉汤之类。本案所述之病例,即是素体肝肾阴亏,肝阳偏亢,而妊娠之后,肝肾之愈加亏乏,体内精血愈趋不足,于是潜阳水不涵木虚风内动,发为子痈。这正是子痈发生的主要机理,也是子痈病的主要证型,即所谓“阴虚阳越,本虚标实”之证。